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。
解开袖口的系带时,岑樾手指顿了顿,有点舍不得。
他在做什么呢?
晚餐是食堂买的花卷吗?
岑樾做起了梦,也犯起了懒,和衣倒在床上,犹豫要不要给周为川发消息,然而还没犹豫出结果来,他竟不知不觉睡着了。
两米宽的大床,岑樾总是睡着睡着就蜷缩到角落,手指攥着枕头一角,就算有床伴也是一样。
庄亦白说他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,需要一段稳定关系来治愈。岑樾表示不可能,只是每个人睡觉的习惯不同而已,且这个说法也太矫情了,哪有谁能治愈谁。
岑樾没有睡多久,不过二十几分钟,但这个时间比较特殊,容易引起意识混乱。
感应灯已经自动调至最暗,落地窗还没来得及关上,成了卧室里的主要光源。
岑樾睁开眼时,刚好是面对着窗,星星点点的灯光如一张大网,猝不及防将目光掳掠,他盯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时候。
身体还保留着陷入梦境时,往下沉的肢体记忆,意识也短暂地断片。
岑樾枕着小臂,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,忽然感觉脸颊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。往下看,他才想起自己回来还没换衣服,于是张嘴咬住那枚硌着自己的串珠,将袖口的蝴蝶结咬开。
&ash;&ash;周为川系的。
这个认知猛然间跳出来,和串珠被捻在周为川指腹间的画面一同,将记忆接上。
岑樾翻身仰躺,用小臂遮住眼睛,傻笑了一声,然后他下床倒了杯樱桃啤酒,坐到飘窗上慢慢喝。
这套公寓在二环边上,三十二层,位置和视野极佳,能将繁华夜景尽收眼底。
从这个角度看,北京毫无疑问,是很美。
住在这里的人们,就像一只只绕着霓虹飞舞的小虫,有的人无论怎么努力振翅,也无法真正触及到这份美,就这么望梅止渴了一辈子,而有的人一出生就在霓虹花园,万花筒的绚丽底色于他而言触手可及。
公平从来不在游戏规则以内。
岑樾衣服睡乱了,头发也乱糟糟地支着,垂着手腕,轻握酒杯的样子有种不经意的风情在。有很多人喜欢他这样子,没有攻击性,却有距离感,像私密场景下才能靠近和拥有的一帧,总归是吸引人的。
外面的光线足够,他索性没有开灯,就这样赤着脚,屈起膝盖,懒散地靠着窗框。
不知道周为川现在是不是还醒着。
思来想去,岑樾还是在微信里再次向他表达了感激之情,以此作为对话的开头。
周为川还没睡,这次回消息很快,内容依旧礼貌得体,让岑樾不用客气。
- 周老师,突然发现您的微信名好有趣,是“周”拼音拆开后的谐音吗?
岑樾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。
- 随便取的。
岑樾不相信,怎么可能随便取的都这么有诗意。他还在思考要怎么套周为川的话,周为川又发来一条:
- 以后不用叫老师,也不用叫您。
- 那叫什么?
- 直接叫名字。
岑樾笑着喝了口樱桃啤酒,心跳加快,脸也跟着热起来。
他解开领口的扣子,继续问周为川:
- 那你的名字里,“为”是念二声还是四声啊。
- 都可以,看你觉得哪个顺口。
- 你更喜欢哪个?
- 二声。
二声确实要更好听一些,并且岑樾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时,在心里默念的就是二声。
- 好吧,可是我想叫你周工,你们同事之间好像都这么叫。
- 可以。
一来一回的对话,简直比岑樾预想中的还要顺利,明明没有什么特别的,可每一句都能让人心尖发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