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说是输两天液就能出院,但全家上下还是被惊动了,岑樾撂下电话就直接赶到了医院。
他耷拉着眼角,还没开口说话,就被外公训了一顿:“小兔崽子哭丧着脸干什么?我本来啥病没有,这下可是要被你们愁出来了。”
“过来给我削个苹果,削好看点。”
岑樾看他精神头不错,脸色也红润,一颗心总算落回肚子里,乖乖坐在床边削起了苹果。
苹果还没削完,岑言推门进来了。
岑言说话做事一向叫人找不到疏漏,他给老爷子安排了全套检查,又将病房里的加湿器换成了新的。老爷子嘴上嫌他多此一举,心里还是很熨帖的。
孙辈里,他最放心的和最不放心的都在这儿了。
今天是周六,岑樾原计划中,周为川会在开完会之后接他去北海公园,然而计划打乱了,这时候再去已经来不及。
他问周为川能不能来医院接他,周为川欣然答应。
岑樾打完电话,从楼梯间推门出来,正想回病房再陪外公聊一会儿,只见岑言坐在走廊的长椅上,目光静静地投向自己。
“悦悦,能不能陪我坐一会儿?”
“……”岑樾感到一丝别扭,但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,便在他身旁坐下来。
“不知道为什么,我每次累的时候,都会想起我们小时候。每天放学以后,只要能和你在胡同里闲逛一会儿,就什么烦恼都不记得了。”
岑言靠在椅背上,揉了揉眉心,西装被压皱了,完美的面具浮现出一丝松动:“现在的生活像套着枷锁,好像实现了很多目标,又好像什么都抓不住。”
岑樾看着他,一时无言。
他对岑言早已失去了年少时那种朦胧的好感,但听他这么说,心里还是难免触动。
原来岑言这样的人也会陷入虚无和茫然。
他想或许每个人都需要在生活中找一种平衡,要在必要时刻屏气蓄力,闯过重重关卡,也要学会温和放松地吐息。他又想,周为川就是那种特别会“呼吸”的人,像树一样向上生长,向下扎根,他在不知不觉中教会自己很多。
“哥,你已经很优秀了,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。”
“有个人和我说,如果你觉得不自由,可能是因为你对自由太执著了,把对它的定义框得太死,所以更难实现。”
他把周为川说过的话,按照自己的理解,转述了出来。
岑言沉默片刻,忽然笑了:“悦悦最近有在恋爱吗?”
“嗯,谈了有一段时间了。”
岑樾坦诚道,又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,周为川已经到医院门口了,附近不好停车,他得快点出去。
见他要离开,岑言也跟着站起来,说:“对不起悦悦,我没有要越界的意思,只是觉得和你待在一起很轻松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岑樾点点头。
岑言理了理西装下摆,又恢复成那个别人眼中年轻有为、说话办事滴水不漏的小岑总:“以后工作中遇到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。”
傍晚时分,两人一同走出医院。
岑樾的卫衣帽子翻了出来,岑言走在他身后,帮他整理好了,他晚上还要谈生意,出门便上了助理的车。
医院附近车流量大,岑樾看了一圈才找到周为川的车。
“刚才在跟谁拉拉扯扯?”
周为川利落地调头,目光落在后视镜,从岑樾上车起就没分给他。
拉拉扯扯,岑樾差点笑出声。
“啊,你看到了?那个是我表哥。”岑樾努力控制着嘴角:“没拉拉扯扯啊,是他看我帽子乱了,顺手帮我整理一下。”
“嗯,晚上去哪?”
岑樾想了想,说:“去我那吧。”
他和周为川这周没怎么见面,好不容易能腾出一整天的时间待在一起,无论有什么别的计划,大概率都会泡汤,然后把时间和精力全部花在床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