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旭絮絮叨叨说了挺多,从初中到现在,自己和周围人身上发生的许多事。大概平时也没人和他聊这些,冷不丁打开话匣子,还真有点刹不住车,聊到后来,他又点了一小瓶白酒,和岑樾一边聊,一边分着喝。
济平本地产的白酒,他挑了最贵的一种,说和岑樾有缘分,要好好喝一杯。
岑樾不擅长喝白酒,但他在心里已经把罗旭当朋友了,朋友的酒一定要喝,所以他举起杯子,毫无保留地作陪。
北方室内暖气足,岑樾脱了外套,把卫衣的袖子撸到小臂,和罗旭一样坐姿随意,大大咧咧的样子,和店里其他正和朋友聚餐的本地人没什么两样。
“改天叫上川哥一起喝。”他这样对罗旭说。
川哥这个词在他舌尖上有点陌生。
他从来没对周为川用过这种敬称,每次叫“周老师”也是带着揶揄的意味,后来更多的是直呼大名。
“那估计叫不上,”罗旭摆摆手,“川哥是正经人,不爱上酒桌,同学聚会叫过他好几回,他都不来。”
酒已经上脸了,岑樾的神情中带着几分兴奋,他脸颊红着,眼底闪过奕奕神采:“不行,必须让川哥喝,咱们一块把他灌醉了,看他还装不装正经。”
仿佛喝多了背着朋友说他坏话似的,两人对视一眼,大笑着碰杯。
作者有话说:
周为川:?今天怎么一直打喷嚏
第53章
啤酒和白酒混着喝,当时不觉得有什么,和罗旭道别后,岑樾一个人在街上走了走,不适感延迟地涌了上来。
傍晚回到酒店休息,他总觉得脑袋里有根神经在一跳一跳的,酒精滋生出困意,那根神经又压迫得他难以入眠。
孤独。
他反复咀嚼这个词,心想,周为川也会感到孤独吗?
不知道为什么,想着周为川,岑樾竟突然觉得自己很孤独、很难过,因为只是一天没有见过他,就已经开始想念他了。
济平很小,又在这一刻变得茫茫无际。
他不知道周为川在哪,不知道他在忙碌什么,愿不愿意接自己的电话。
还不到七点,他就这样和衣趴在床上,迷迷糊糊睡着了。
此时此刻,距离岑樾不到两公里的派出所里,周为川正在登记信息。
周孟芸怯生生地跟在他身后,拿过笔签字时,手都在止不住地抖。幸好有个发小一直陪着她,不然一个人撑不住的。
济平的县医院级别不够,今天下午,周为川带她去市里验了伤,又咨询了律师。
家暴这种事,在女方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很难得到有效解决,走法律程序是一个漫长的过程,需要足够强大的心理素质。
周孟芸看着柔弱,其实已经想好了一切。
哪怕鱼死网破,她也不愿意再留在那个只会带来更多伤口的家里,她必须逃出来。
周为川没办法长期留在济平,只能尽可能帮她打点好派出所立案和请律师的相关事宜,同时在经济上支持她。
离开派出所时,天已经黑透了。
济平没有夜生活,街边的服装店、文印店都已经拉下了门帘,只有饭店和超市还在营业。
冬季没有结束的迹象,入夜后,冷风四起,城市灯光微弱,一片萧瑟。
“小叔……会有用的吧?”周孟芸用围巾挡住脸,紧紧握着发小的手,看向周为川。
周为川只能承诺她:“我会尽力。”
时间不早了,他就近找了家酒店,给两个小姑娘开了房间,嘱咐她们有事随时联络。
住在济平老城区还算安全,周孟芸的丈夫去谈生意了,暂时不在济平,婆家的人不会限制她外出,以为她回了娘家,断不会找过来。
周孟芸的丈夫在位于边缘的城中村开了家驾校,赚了不少钱,在那一带势力很广,这也是为什么娘家总想靠她竭力攀附。
倘若不反抗,周孟芸这辈子大概也就困在济平了,甚至会被划到更小的范围,就在那个城中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