岑樾抿了抿唇,不甘心地追问:“那……以前有没有人追过你啊?”
“没有。”周为川又补了句:“起码没有像你这样的追。”
“但你肯定谈过恋爱。”
“从年龄猜测的吗?”周为川笑了下,“也是,我都三十几岁了,说自己没有感情经历,恐怕没人会相信。”
岑樾摇头否认,露出一个有点坏的笑:“谁说年龄是标准?”
“我十八岁以前就谈过三次恋爱了,早恋经验丰富。”
方才有人在台球厅抽烟,两人身上不可避免地沾上了烟味,还有些地下室的潮湿霉味,岑樾不太喜欢,好在橘子汽水的味道盖过了这些。
周为川不用吸管,比他喝得快,像是停下来等他似地,手放下来,握着玻璃瓶。宽大的手掌和粗粝的指节衬得那瓶子格外纤细小巧&ash;&ash;好像所有东西落在周为川手中,都显得很小。
有车子经过,驶入旁边的家属院,车灯晃过这一角,将两人的面容照亮。
“喜欢你的人应该很多。”周为川的目光也跟随那束光,掠过岑樾的脸,如同深潭一般黑沉的眼中仿佛收着许多东西。
“是有很多人因为外表喜欢我,可是你应该不会对这个感兴趣,所以也没什么用。”
岑樾喜欢周为川的一点是因为他很聪明,他很难懂,这在某种意义上激起了他的征服欲。
他喜欢聪明的人,也喜欢好看的人,用庄亦白的话说,他就是在一边颜控,一边搞智性恋。然而太聪明的人往往不好取悦,浅层次的东西吸引不到他们,他们一旦选择隐藏,想要直抵答案几乎是不可能的。
比如现在,周为川笑笑不接话,岑樾又拿他没办法了。
每次他不接话,岑樾都想摘掉他的眼镜,找到他眼下的痣,然后吻他,惩罚他装聋作哑,敷衍自己。
棋盘刻在石桌上,楚河汉界,两人正正好分坐两边,虽没有棋子摆在棋盘上,却仿佛已经在紧张地对弈。
岑樾当然知道,周为川不可能对自己完全没有感觉。这不是自恋,虽然他确实对自己很有信心,处在看似主动实则被动的境地,他也一样不落下风。
他托着下巴,语气懒懒的:“周老师,没追到的时候……能不能亲你?”
“你觉得呢?”周为川松开玻璃瓶,推了下眼镜。
“我觉得能,但我说了不算。”
沉默再次插入了两方死咬的棋局,如有实质一般,在巡视当下局面。
这次就算周为川不接话,岑樾也明白他的意思了,暂时还是不能的。他咬住吸管,比周为川先喝完最后一口北冰洋:“好吧,我会继续努力的。”
等周为川也喝完,他拿起两个瓶子,熟门熟路地放进冷饮店门口的箱子。
周为川坐在原地,看着他的影子拉长又缩短,最后回到自己身边,似一整个夏天的剪影,轻盈,又胀满了热情。
仿佛夏天还没过去,晃晃悠悠地,停在了某个仲夏夜。
这一晚的球局,还有和周为川相处中的种种细节,终归只是珍贵而短暂的插曲,岑樾沉闷的实习生活还要继续。
最近每天结束工作,回到公寓后,他都在抓紧时间拼积木,连朋友的酒局都不怎么去了。
他已经拼好了三分之二,计划中,再有一周就能完工。
可惜事与愿违,接下来的一周里,他晚上的时间也被安排了。
之前因为外公宠他,遇到成长中的诸多重要节点时,他都像岑家严格教育中的漏网之鱼。
比如大学毕业后,他没有往下念本专业的研究生,也不想转去商科,而是一直保持着自由职业,四处旅行,体验各种短期或兼职的工作,直到现在。
但他最近好像逃不掉了。
二十五岁在长辈眼中仿佛一个分水岭,他没有理由再任性。
自去年年初查出心脏问题,岑老爷子的身体大不如前。他不放心岑樾,也知道岑晓宁做大小姐做惯了,自己都还是个孩子,又如何能管孩子,便让岑樾的大舅多操些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