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算做恋人,在外人眼中应该也不太相配吧。
就像庄亦白最开始说的,觉得他们站在一起不搭。
周为川收好行李箱,转头看到岑樾手中无处安放的瓜子,抽出张纸巾,让他垫着放在桌子上,又拧开一瓶矿泉水,兑进他杯子里,让他就着温水吃药。
他表现得温和体贴,岑樾也听话照做,方才的争执好像就这么过去了。
可岑樾心里仍是堵得慌,吃完药便坐到过道靠窗的椅子上,别过脸看窗外。
周为川则坐在铺位上,低头看手机消息,中间还接了通电话。
岑樾用余光瞥了他好几眼,看到他依旧坐姿挺拔,神态从容。为了不让自己再看,他索性戴上耳机,把降噪功能开到了最大。
火车经停靠站,又有一批乘客上车,车厢比刚才拥挤了些。
快到饭点了,陆续有人去接开水泡面,端着面碗路过岑樾。岑樾不喜欢闻泡面的味道,又因为感冒,头很昏,闻到那股辛辣油腻的气味就一阵反胃。
车厢里开了空调,穿着羽绒服会有些热,岑樾拉开拉链,起身往车厢衔接处走。
这里的开水机坏了,空气清新,没被泡面的味道入侵。
K字头列车是出了名的慢,经停站多,眼下距离开车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,才刚刚驶出北京。岑樾收到临省旅游局发来的欢迎消息,再一抬头,发现窗外竟在下雪。
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。
耳机里的音乐顿时没了吸引力,他摘下耳机,挂在脖子上,侧身靠在门边,安静地看雪。
晴天飘雪,冬季里一道别样的风景。
铁轨旁的积雪反射着日落的光,金光灿灿,高耸的信号塔一个接一个在视野中倒退,衬得田间房屋格外矮小,两边车厢传来的喧闹声似乎也被这寂静的画面稀释了。
乘务员推着小推车经过,里面装满了杂七杂八的饮料、零食、香烟,还有专门吸引小孩子的玩具。
过道狭窄,有小孩跑过,乘务员控制着推车躲闪,不小心撞上了侧壁,发出哐当一声响。岑樾闻声转过头,刚好看到周为川捡起了掉落的烟盒,放回推车上。
烟盒只是在他手中匆促停留,却让岑樾联想到他口中年少轻狂的自己。
会逃课,会打架,会抽烟。
当然,现在的周为川已经和这些毫无关联,看不出他身上曾有过这些影子。
岑樾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,说:“这里有风,拉上拉链吧。”
岑樾没理他。
他不觉得冷,待在这里反而比刚才舒服多了。
……也有别扭的成分在。
但这份别扭很快被周为川加码,他径自上前,俯身,不由分说地给岑樾拉拉链。
岑樾没想到他会直接这么做,以至于忘了躲闪。
事到如今,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依赖周为川更多,享受他的包容和照顾,还是不希望被他看做小孩子更多。
气氛还是冷,岑樾重新戴上耳机,继续将目光投向窗外,周为川也没有再开口。
两个人分立于车门两侧,面对面站着,岑樾懒散地靠在折角上,周为川则习惯性地保持站姿。
离开那片区域后,雪便不再下了。天色暗下来,窗外的画面由荒野转至城镇,列车驶入车站,不经停,陌生的站名匆匆掠过,小城的点点灯光晃过旅人的眼。
景色依旧是让人平静的景色,可岑樾却无法再将注意力集中在窗外和耳机里的音乐。
明明什么都没变,只是身边多了周为川。
他想起暴雨的高架桥、深夜的琴房,不知从哪一刻起,无论是向上还是向下,情绪总是被这个人牵动。这样的链接程度太紧太深,时常让他感到恐慌。
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,否则随时会认输。
“……我去买点东西。”
岑樾抬头看一眼周为川,对视的瞬间立刻移开视线,低下头往车厢里走。